从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时已经快要天亮了,我和小千急忙赶回家里吃完早餐,然后我把沾了血渍的衣服脱掉换上了另外一套校服,便和小千一同出了门。
从那之后,除了必要的对话外,我几乎没怎么跟小千说过话。它杀了人,杀了斐翠蓝,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。可是我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察,是因为小千救了我吗?还是因为害怕事情败露后小千在公安局里大开杀戒?又或者是……我仍把小千看作是自己的妹妹?我得不出答案,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堆积在我心里,我感觉一团糟。
另一方面,斐翠蓝家里被平滑切开的餐桌、门以及苏打的钢索,这些都成为了对我们不利的证据——因为这些痕迹不可能是苏打造成的,所以没办法一股脑把锅全丢到它身上,于是我们自然遭到了警方的怀疑。可是只要我缄口不言,他们也不可能拿到证据,就这样糊弄过去算了。
现在的时间是早上7点,街上有不少学生和上班族。我一如既往地观察他们来打发路上的无聊时间,但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群:他们时不时出现在大街小巷中,常常以五至六人为一组,随身携带着某些仪器。而且,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:他们的衣服上都印着γ的图样。
这是γ小组!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?我担心地看了一眼小千,却发现它一脸不在乎的模样。
“哥哥,你先走吧,我去一趟那边。”
“给我等等,你也看见那些γ小队的人了吧,你想被他们抓住吗?”
它对我微微一笑。
“放心吧,小千自有计划。”
“要是你被抓了,可别指望我会来救你。”
“嘿嘿,那样最好。”小千笑得更开心了。
“你……”
我实在搞不懂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只能任由它离开。我看向它离开的方向,那边是商店街。那边……应该算是安全吧?
我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教室,却发现方绮岚的座位是空着的。看来是来太早了啊……
我回想起了昨天与方绮岚的约定。DOKIDOKI!WAKUWAKU!今天中午就能吃到她亲手制作的便当了!这大概是对我千疮百孔的心灵的唯一慰藉了吧。
“呜哇……脸色好差,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啊?”
我的左边响起了左勇那令人烦躁的声音,我没有理会他。
接着,其他人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室,直到上课预备铃响起时,方绮岚的座位仍是空着的。
她怎么还没来?她上课迟到的情况可是一次也没有过。
“也许是请病假了吧,准备入秋了,因为着凉而感冒的人也多了起来。”
“哦,也有可能……喂你给我等下,你会读心术吗?”
同桌左勇闭起一只眼睛坏笑,他说:“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,你一直盯着方绮岚的座位,除了这个还能是在想什么?”
左勇虽然是个除了体育好以外一无是处的笨蛋,但有时候却又异常敏锐,我都怀疑他是否一直在装傻了。
这时我发现坐在那旁边的乐正豪也在看着我,回想起昨天的事情,我大概也明白他会这样盯着我的原因了。难以想象这个富二代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我,现在最好还是参考《孙子兵法》吧……
在正式上课铃声播放的同时,小千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。
“嗨,小千妹妹,今天怎么没跟白源一起来呢?”
“我丢下哥哥绕了个远路。”小千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说。
“哦?什么事情非得一个人去啊?”
“这是女孩子的秘密,问太多可不好哦。”
“女……女孩子的秘密?!吼!吼!”
左勇就像只猴子一样发出奇怪的叫声,希望他知道小千的真身以后也能继续兴奋吧……不,他的话好像还真有可能。
“好了好了,上课中不许说话。”30岁单身女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进到了教室里。她拍了拍桌子,指着我的同桌说:“特别是你,左勇,昨天的课堂测验你的成绩是垫底的,我是不是该找你的家长谈谈呢?”
“饶命啊李老师!求你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!”
“哼哼,就看你今天课堂上的表现吧。”
这节课是我见过的左勇表现最认真的一节课。然而直到下课为止方绮岚都没来上课。
下课铃声一响,还没等单身班主任宣布下课我就马上逃离了教室。跑到操场上确认没有人跟着我后,我长出了一口气,放慢了脚步。
这时候突然有个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。
“白源!什么事跑的这么急啊?”
我吓了一跳,回头一看是左勇那小子。
“吓死我了你,话说你怎么跟过来的?我出教室的时候你不还在座位上吗?”
“稍微跑快了一点。”
说什么呢,我也是用了全力跑的啊。他的运动能力还是这么不可思议。
既然左勇跟了过来,我也只能跟着他一起散步了。
“哦……你想说昨天跟方绮岚告白的人其实是乐正豪?”
“没错,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我和左勇坐在校舍背后的一张长凳上,把昨天中午的真相告诉了他。
但是他马上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你太不像话了,居然还想把你自己的错推到别人身上。”
“我说的是真的!不信你可以去问方绮岚……啊,她今天没来呢。”
左勇挥了挥手说:“反正事情都过去了,怎么样都好啦。”
“那我的名誉怎么办?”
“那东西一开始就不存在吧?”
“胡扯。”
“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交上你这个朋友?”
“你是想说近墨者黑吗?”
沉默。
“……噗……”
“……嘿嘿……”
我们对视一眼,然后同时大笑起来。虽然斐翠蓝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,但多亏了左勇,我现在感觉好受多了。
“……哈哈哈,说起来,你怎么没和小千妹妹一起出来啊?今早也是没有一起来教室,你们……吵架了?”
靠,这小子的直觉怎么这么准的。
“没……也要给她一点自由空间嘛。”
“刚才你走以后她跟班上女生聊的很开心呢,而且开始有男生找她搭话了喔。你还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呢。你不管的话,我就要下手咯。”
“你的话那是绝对没问题的。”
“啊?你真答应啦?”
“不,我的意思是你百分百会失败的。”
“好过分啊你。”
“这是刚才的回礼。”我对着左勇露出了胜利的笑容。
“白源……”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,回头一看,站在那里的是乐正豪。他直直地盯着我说:“昨天在这里用奇怪的东西射我的人,就是你吧?”
“喂,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?”左勇惊讶地说。
我慢慢从长凳上站了起来,尽量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?有、有点听不懂啊。”
“我都看到了,虽然我的脸被那东西盖住,但我还是看到了。不会有错,昨天中午那个人就是你。”
这下出事了……还好我这边是两个人,敌寡我众,未必会怕……耶?
“左勇……?你为什么要退后?”
“这是你自己惹的祸,跟我没关,呼呼呼……”
左勇装模作样地吹起了口哨。TMD,你卖队友的技术还真是一流的啊!
乐正豪这时又开口说:“白源,我……”
“你给我等等,话说……昨天中午本来错的就是你吧?方绮岚她明明已经拒绝你了,你怎么还死缠烂打的?这是不是说不过去啊?”
“嚯……你该不会……”乐正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说,“你该不会是对方绮岚有意思吧?”
“唔!”
“GOAL——!白源,都说你太容易被看穿了。”左勇幸灾乐祸地吹了声口哨。
“就……就算是又怎样?我又不会像你这种人一样去伤害方绮岚!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?”
突然,我注意到乐正豪的眼里似乎正闪烁着泪光。我以为这是他眼镜的反光,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推翻了我的猜想。
“对不起,白源!我、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一瞬间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。那个品学兼优、温文尔雅、英俊潇洒、装模作样的乐正豪,那个Outlet彩见分公司董事长的儿子,居然在我面前哭了起来?
“请原谅我吧!”
他突然抱住我的腿大哭,我一时不知所措,回头望向左勇,发现他也愣在了原地。
“好了好了我原谅你!所以快点放开我吧!”
结果费了不少劲才让乐正豪冷静下来。之后我们三人一起坐在了长凳上。
“监视?!”我跟左勇一同叫出了声。
“是的……所有的事情都是妈妈的主意,向方绮岚告白也是,装成好学生的样子也是,都是妈妈让我这么做的……其实我这个是booble眼镜,她在我的眼镜里装了软件跟她的眼镜远程连接来监视我,如果不听她的话……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!呜……”
一说到这里,乐正豪便抱着头发抖,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。
“等等!你妈这时候也在看着我们吗?”
“她的眼镜拿去修了,至少要十点左右才能修好,所以我才选这个时候找你。”
左勇突然问道:“你说都是你妈叫你做的那些事……那你对偷看你的女生抛媚眼也是??”
“嗯。”
我也问:“你那副不可一世的臭架子也是?”
“嗯。”
“在班级篮球赛上的绝杀三分球也是?”
“那个……算是吧。”
“跟方绮岚告白时说小千的坏话也是?”我问。
“你、你怎么听到的啊?”
“我猜的!”
“这……这个不是。”
唔……好诚实的人,原来那是他的真实想法啊。
“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方绮岚?”
“我是对她有好感啦,不过你放心!我不一定非要去追她,毕竟妈妈的名单里还有好几个预备对象呢。”
好……好可怕的母亲,她是想把儿子培养成某个名字里带着“诚”字的传说人物吗?
“那你想要强吻方绮岚也是你妈妈指使的吗?那看上去可不像是假装的啊。”
“我……我当时害羞的不得了,方绮岚的脸居然离我这么近……但是又不能违背妈妈的命令,我只能把头摇来摇去做做样子,然后想要等个机会让方绮岚逃走的,但我好像不小心把她的退路给封死了。”
“因为你当时可是在“壁咚”她啊,这叫她怎么跑?”
“说得对啊!多、多亏了你冲出来用那个奇怪的东西射了我一身,我才可以光明正大地逃跑。”乐正豪说着便跑到我面前双手合十开始疯狂膜拜我。“谢谢你,白源!真的非常感谢你啊!哈利路亚,阿弥陀佛,阿门,太乙救苦天尊,安拉胡阿克巴……”
这都是什么鬼,这宗教信仰也太杂了吧,话说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啊,他不会朝我丢炸弹的吧?
我和左勇又费了好大功夫才又让乐正豪冷静下来,然后我们三人再次坐到了长凳上。乐正豪不停地抖腿,仍然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。
“我、我好久没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样子了,你们……你们不会告诉别人吧?”
“我肯定不会,但是左勇就说不定了。”
“喂,别看我这样,我对别人的秘密可是守口如瓶的啊!”
“‘别看你这样’?果然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啊,左勇。”
“撤回前言。”
“那你果然还是要告密?”
“我说白源你是故意的吧?”
左勇开始戳我肚子,我连忙用手臂防御,同时找机会戳他肚子进行反击。
“……呵呵……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听到笑声,我和左勇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争斗,望向乐正豪。
“我和你们说不定玩得来啊。”他笑道。
“肯定玩得来。”左勇搭着乐正豪的肩膀说,“加上你我们正好三个人,有句话怎么讲来着?‘三个诸葛亮顶个臭皮匠’?”
“这是诸葛亮被黑得最惨的一次……”我马上吐槽道。
校舍墙壁上的扬声器突然传来了上课铃声。
“唉!又上课啦……”左勇愁眉苦脸地说。他为了不被班主任叫家长也是挺拼的,希望他能顺利坚持到放学吧。
这时,放在裤袋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。
“白源?你怎么还不走?”
“你们先走,我等下追上来。”
我拿出手机一看,发现接到了一条匿名短信。我打开它,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,只有一张图片,上面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柠檬。
“是垃圾信息吧……”
我没有在意,直接关掉了手机屏幕,然后跑去追他们两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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